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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2月20日 星期一

洗頭水之死


肚子咚咚咚的,鬧騰了半天。到過洗手間,也躺過在床上,它仍是不甚滿意,發出像扭曲了的小號的聲音,而且還不斷使計,讓口腔吐出一口又一口酸氣。不幸的是,不適還伴隨了頭痛,令人煩躁極了。

自從在中學的一節世界歷史課上,聽過老師繪聲繪影地說過西方某個王爺,因為肚子痛,莫名其妙肚瀉而終,心中就有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。頭痛和肚痛一類的疼痛,與皮外傷是不同的,就是明知是某個器官內臟在鬧彆扭,恨不得伸手進去把那毒瘤摘出來痛毆,手卻只能在皮上抓,抓破了皮也不能搔到患處。於是,每次的肚子痛,也會想像自己可能會在馬桶上臭醺醺地死掉。



躺在床上了無睡意,口中仍在被逼吐着胃氣,索性起床,隨手抓起毛巾去洗澡。扭開水龍頭,溫熱的水緩緩流下,滑過臉龐、肩膀、小腹,隨勢而下。浴室瞬間蒸氣騰騰,鏡中的自己也變得矇矓不清。水把頭髮都濡濕了,順從地貼在肩膊上。按下洗頭水的小腦袋,意外地聽到便秘的聲音,我錯愕地再按,它盡責地給我最後的生命力。我邊揉搓着頭髮,邊納悶,明明昨天洗頭水也沒有異常,難道到了生命的最後關頭,它仍要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嗎?這樣雖令旁人毫不察覺,可是亦讓人沒有心理準備啊!如此無聲無聲地消逝,要是連它最後一口氣我也接應不到,我可會措手不及啊!

熱水衝擊着我的頭臚,感覺洗頭水的皂泡沿着耳後流走,麻麻癢癢的。我又想起了那風燭殘年的風筒,最近它老在咳嗽,努力苟延殘喘,又不時累得要休息好一會才能稍稍活動一下。我早有準備要買一個頂替,就只差在它何時連咳嗽的氣力也沒有。這樣的晚年,於旁人而言,雖免不了帶點同情的眼光,但至少令人有準備的時間。

洗澡過後,心中仍默默地為洗頭水之死和風筒的晚年而掙扎,要是快死掉,究竟何者會較為有益於世人?頂着濕漉漉的長髮,手在風筒喘息之地竟抓了個空。眼睛認真地盯了該處好幾秒,原來風筒在我不知道的時候,已經離開了。原來無論哪一種的選擇,到最關鍵的最後一刻,也是會令人不知所措,無法反應。忽然發現,我的頭痛和種種不適好像也隨着洗頭水最溫柔的皂泡,給流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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