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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4月10日 星期二

〈冰極泰山之旅下集——天界篇〉

南天門

上回提要:  
冰極泰山之旅上集

新手上泰山,買地圖不看比例,行了2500級樓梯都未到半山;到半山中天門後,因纜車停駛,投宿黑店,逼住貴價酒店;在黑店吃飯,店主家人一邊賊兮兮盯著我們,一邊小聲講大聲笑,像盤算如何「處理」我們似的;回房亂開抽屜,結果發現大堆蟑螂屍伴不知餡的「大雲吞」;在一屍之隔,睡在聞名不如見面的寒玉床,體驗古墓派生活,結果第一次著羽絨雪褲睡覺。泰山之行,似乎全程搵笨。可是,人會變,景物不會變。泰山之景,美不勝收,的確令人陶醉,我們還第一次看見如此壯麗的景物。



        與其說睡在寒玉床,倒不如說在寒玉床受刑。一夜難眠,輾轉反側,迷迷糊糊間到了早上七點半,便趕快付了房錢。我家以前,喜歡用「來來『甲由』屋」來殺蟑螂,真想不到有一天我竟然要住在蟑螂屋,住完還要付款!可是,一個人能夠在賊竇安然無恙的走出來,的確是可喜可賀。玩完逃離黑店以後,到中天門等纜車,直上山頂。纜車站沒有人,十分空曠,但天氣很冷,寒風凜冽,整個車站都積了很厚很重的冰。我們準時來到車站,想乘八點的頭班車,原來所謂的頭班車,是指八點鐘才有職員悠悠閒閒來到票站,然後呷一杯熱茶,慢條斯理的弄好工作崗位,再偷瞄有沒有人排隊,最後才賣票。結果,我們的頭班車是八點半,冷得我們發抖。但我們發抖不只是冷,而是看見後面有另一隊中年情侶。他們竟然告訴我們,他們不是由山腳行上山,而是由山腳坐車上來!想起我們昨天的遭遇,只想起高登的名言:「柒頭皮」,SHIT!難道衰運繼續來?
石獅子也冷冰了

        乘纜車到南天門,與其說是纜車,倒不如說坐了部時光機。山上山下之景,完全不同。山下之景,是人間之境;山上之間,卻是仙境。原來,要被人搵完笨才可以看到美景,就像傳統故事一樣,當迷路絕望之時,才會突然到達瑯嬛福地。果然是「不經一番寒徹骨,怎得梅花樸鼻香。」


真的有點像仙境










        南天門,傳說通往天庭的道路,是天庭的一部份。驟眼所見,確有身處天界之感。冬天泰山,飛雪都黏在樹枝上,變成一串串掛冰。紅葉黃花,都變成一朵朵晶瑩剔透的冰凌花。古樹、奇松,無不變成銀枝玉葉,份外嬈妖。舉目所見,天下一白。當清風徐來,銀枝冰掛都吹得玲玲作響,抖落一地冰雪。不得不提的,山上的怪石,都黏上了冰點,近看閃閃發光,像一塊鍾乳石。山上山下之境,變化之巨,確是醉人。岑叄有名句,「忽如一夜寒風來,千樹萬樹梨花開。」,若改為「忽如一夜寒風來,千樹萬樹冰花開」,這就是南天門之美。


這是由天街再上的天梯,向白雲進發

南天門上有一條街,叫天街。天街、南天門,無不是傳說天庭的地方。說是天宮,固然在雲深不知處,在天上十萬八千里,不沾人間塵土。若從天宮俯視人間,看到污染的煙囪,豈不大煞風景?這天宮豈不是太矮?所以,濃霧在天街上,在玉皇頂上,俯視下去,白茫茫的不見盡頭,確有騰雲駕霧之感。從前認為,蘇軾的「羽化而登仙」,只是文人胡說,誇大之言,可是,濃霧加上冰花,若置身泰山之頂,的確大有天上人間之感。在天街可以繼續上,像走一條天梯,向藍天白雲進發。走到泰山極頂「玉皇頂」,突然下起雪來,飛雪迷濛,到處只看見雪,就像柳絮漫天飛舞,幾乎連眼也睜不起來,但我們都勉力睜起眼,因為那個環境很震撼人心,四週空無一人,不像到了神仙之地,感覺是到了北極探險!





白茫茫的一片,這是北極嗎?

        泰山素來不出名美食,山上半隻羊也沒有,但每家都賣羊肉刀削麵。其實,提起刀削麵,只會令人想起山西,泰山刀削麵的確聞所未聞。不過,所謂美食未必真是可口,有時像一場吸時雨,解燃眉之急。尢其在冬天的天街,零下十多度,漫天飄雪,我縱使身穿羽絨雪褲,仍然感覺冰冷徹骨。這時候,進入天街小店,叫一碗羊肉刀削麵,看著它熱騰騰的放在桌上,輕煙裊裊,這叫感動;吃的時候,輕煙把眼鏡薰出一股薄霧,這叫滿足;當舌頭碰到濃湯,有點燙,這叫珍惜。這時候,我不用片刻已吃掉它。咕嚕咕嚕,連湯也喝過一點不剩,還想多叫一碗。當我拿出20元付款時,我便知道這碗麵,是遠超紙幣上的面額。因為這是天街上的麵,是天上的麵。

或許玉皇頂附近,是拍雪山飛孤的好地方
        吃飽行飽,便要由天界走回人間,連接兩界的道路,便是十八盤。十八盤,一句可以說完:「不是人行的!」,這是對上山的一群而言。不過,我們這次是下山的!看著別人像蟻爬一般,走每一級都好像用盡喝奶的力,滿足感不禁悠然而生。看著他們痛苦的樣子,突然有一種白人看著黑人時的優越感。果然,人都是喜歡看人仆街,與讀多少書無關,這是人性。

        十八盤,其實分成三段。有「緊十八」、「慢十八」及「不緊不慢十八盤」,即使讀過中文系,也永遠不知道為甚麼要將十八盤一字前面加「緊」、「慢」及「不緊不慢」。在香港,如果你半夜聽到:「緊呀」、「慢呀」,要「不緊不慢」呀,大有可能會令你想起別的東西。總之,大陸的景點都總是要提醒你正身在大陸。也許,這叫蚹蛤蟈情。


這頭不知是羊還是貓


十八盤,完全看不到終點














        十八盤的摩崖石刻很好看,尢其是萬丈碑。究竟如何將整篇經文刻在懸崖之上?真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。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,在十八盤的道路上,竟然有貓!不過,與其說它是一頭貓,倒不如說是一頭羊。我從未見過這麼多毛的貓,看著牠跑上跑落,當然覺得牠可愛,但更替牠擔心。萬一牠累倒在地上,有兩個行業定會非常開心——飲食業及皮草業。所以,我趕快拿點水給牠喝,我只記得,牠喝得很快很急,可能牠明白我的想法。




泰山冰瀑布(Google),壯觀處不及當日十分之一



        離開十八盤,到了一個叫「快活三」的地方,名稱很土氣,一看就知一個叫中共的文盲改的。那裡風景很美,左邊是五大夫松及迎客松,松影處處,遠看青翠山峰,連綿不絕。右邊本來是小橋流水人家,但流水不見了。因為瀑布已結成冰。有想過嗎?整條動態的瀑布,要怎樣才能變冰呢?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冰瀑布,我不知如何形容它的美,我只知道,到現在也很想看多一遍。或許,只有97年在青馬大橋的煙花瀑布,才帶給我同樣的震撼。

  離開快活三,又回到中天門。這次我們很聰明,沒有再走下山,而在中天門乘車下山,但我還是在想著那條冰瀑布,想著如何形容它的震撼。
掛冰
     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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